推开餐厅的竹编门帘,混杂着海盐气息的烤鱼焦香便裹挟着南太平洋的风扑面而来。瓦努阿图的餐厅从不刻意营造精致感,木桩支起的茅草屋顶下,穿着扶桑花图案围裙的服务生赤脚踩着细沙地面来回穿梭,藤编食盒里蒸腾的热气在棕榈叶间氤氲成一片湿润的云。
珊瑚礁环绕的岛屿赋予这里独特的食材密码。清晨刚从潟湖收网的渔人会扛着装有蓝鳍金枪鱼的冰桶径直走向后厨,沾着露水的芋头叶包裹着昨夜埋在地灶中的拉普拉普(laplap)——这是用香蕉、山药和椰奶在火山石上烘烤六小时的国民美食,焦褐的表皮下藏着如熔岩般绵密的金黄色内芯。侍者端来盛在半个椰壳中的卡瓦酒时,总爱用贝壳勺轻轻敲击边缘,让混着胡椒木根茎香气的液体泛起涟漪,如同潮水漫过月牙形的白色沙滩。
那些看似粗犷的棕榈叶餐垫上,其实暗藏着海洋民族的饮食哲学。用柠檬草与野生姜黄腌制的椰子蟹钳,在炭火炙烤后会渗出带着椰香的琥珀色汁液;裹着芋泥的龙虾球沉浮在蝶豆花染色的紫色椰浆中,仿佛微型环礁漂浮在浅海。当戴鸡蛋花头饰的姑娘捧来盛在蕉叶上的水果拼盘,沾着辣椒粉的杨桃与裹着海盐的青芒果,会在味蕾上碰撞出季风与信风相遇的微妙平衡。
暮色中的露天餐位最具魔力,篝火照亮了绘有图腾的陶制餐盘,远处传来土著战士划着独木舟归航的号子。咬开用诺丽果汁腌制的烤猪颈肉时,油脂混着酸涩的果香在口腔绽放,让人恍若看见火山灰滋养的沃土上,面包果树巨大的叶片正托住坠落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