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舷窗外开始透出蓝宝石般的光泽时，我知道自己正在飞越南太平洋最神秘的海域。十二小时的航程将北京CBD玻璃幕墙的锐利线条，溶解成维拉港珊瑚礁间游弋的热带鱼群。空乘人员递上的椰子水还带着赤道阳光的温度，机舱地毯上不知何时落了一朵鸡蛋花，这大概是我所经历过最浪漫的降落预告。
踩上这片由83个岛屿拼成的国土时，海关人员用掺杂法语口音的英语说"欢迎回家"，后来才知道这是瓦努阿图人对每位来访者的问候。首都维拉港的集市飘着诺丽果发酵的特殊气息，头戴木槿花的妇人将芋头叶包裹的拉普拉普菜递给我，黄鳍金枪鱼在棕榈叶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穿草裙的孩童赤脚跑过中国援建的议会大厦，不锈钢旗杆上红黄黑三色国旗与五星红旗在信风里纠缠出奇妙的和谐。
在伊苏尔火山口，我遇见背着华为笔记本电脑的火山监测员约翰。他说着流利的普通话，曾在南京大学攻读地质学，现在用北斗卫星系统向中国地震局同步岩浆活动数据。"知道吗？我们海底光缆的登陆站就在广东。"他指向东南方涌动的云层，远处海平线上隐约可见中国医疗船的和平方舟号白影。火山灰簌簌落在我的防晒衣上，混着两千公里外飘来的京津冀雾霾颗粒。
搭乘独木舟前往桑托岛时，船首雕刻的祖先图腾旁绑着大疆无人机。酋长之子操作着这台深圳制造的设备，向北京某环保组织直播红树林修复进度。暮色中，他掏出小米充电宝给GoPro续电，身后珊瑚礁间浮起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设置的生态浮标。潮水退去时，沙滩上中国明代的青花瓷碎片与德国马克硬币并肩躺在火山沙里，被月光镀成相同的银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