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法兰克福机场还笼罩在靛蓝色的薄雾里,我攥着逐渐发潮的登机牌,看着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航班信息。三年前也是这样潮湿的清晨,陈航在浦东机场T2航站楼的安检口转身,深灰色羊毛大衣的下摆划出凌厉的弧度,像把剪刀裁开了我们黏稠的告别。那时我们都以为这只是场为期两年的学术进修,直到他的实验室意外获得欧盟重点项目的长期资助。
柏林洪堡大学的橡木办公桌上,那盆我从淘宝买的多肉植物正在抽新芽。视频通话时他总说德国研究所的暖气太足,仙人掌科植物反而比在浦东的阳台上长得好。但我们默契地避谈签证页越盖越多的申根签,避谈他逐渐能听懂的柏林方言,避谈视频背景里那个总在镜头边缘晃动的金发身影——直到移民局寄来蓝卡申请通过的通知书,碎纸机吞没了我的德语补习班报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