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卡斯特里港还笼罩在薄雾中,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热带花香掠过乔治五世公园的棕榈树梢。我攥紧装着公证材料的文件袋,跟着手机地图上闪烁的蓝色圆点拐进威廉·彼得大道的石板斜坡。这个加勒比海岛国的道路总像被阳光晒化的黄油,蜿蜒着消失在色彩明艳的殖民建筑群里。
三小时前从赫瓦诺拉国际机场落地时,穿花衬衫的出租车司机听说我要去移民局,露出白牙笑得神秘:"外地人总以为能搭G1A巴士直达,其实穿过约克街的露天市场抄近道更快。"此刻站在圣玛丽教堂的铸铁栏杆前,我才真正理解他话里的深意——漆成天蓝色的14座小巴挤满头顶菜篮的妇人,车厢外挂着的乘客冲我挥手,用克里奥尔语喊着"移民局方向"。
绕过摆满芒果和木雕工艺品的集市摊位,海关大楼的米白色钟楼终于在棕榈叶间隙显现。穿卡其制服的警卫正在检查一位日本游客的证件,他腰间挂着的对讲机传出时断时续的雷鬼音乐。二楼柚木百叶窗半开着,能看见办公桌上摞成小山的牛皮纸档案袋,吊扇在三十七度的空气里划出慵懒的圆弧。
当我在等候区填写表格时,窗外突然传来钢鼓的震颤。原来每周四上午十点,附近小学的孩子们会在移民局门廊练习传统民谣。办事员玛格丽特接过材料时笑着说:"别担心延误,我们的工作节奏和这鼓点一样充满弹性。"她耳垂上的金芒果耳坠随笑声轻晃,在阳光里折射出蜂蜜般的光泽。
回程时选择了不同的路线。沿着维吉海滨的步道往西,经过停泊着彩色渔船的格罗斯岛特湾,每个十字路口都有画着海龟和帆船的路牌。或许这就是圣卢西亚式的指引——重要的不是精准的坐标,而是愿意在迷路时接受当地人递来的椰子,听他们用带着法语腔的英语说:"往前走,闻到肉豆蔻香气时左转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