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褪色的明信片躺在掌心,海浪纹理的边角微微卷起。画面左侧是奶油色石灰岩砌成的城墙,缝隙里钻出几丛野茴香,右侧的蔚蓝陡然坠落成海平面,中间夹着一道蜜糖色的光,仿佛地中海正午的阳光能穿透纸面灼烧指尖。这是姆迪纳古城的制高点,人们总爱把镜头对准这里——毕竟马耳他群岛的千年时光,都凝固在这座"寂静之城"的褶皱里。
第二张明信片浸着海水的气息。科米诺岛的蓝潟湖在硫酸铜般的色泽中层层晕染,某艘鲁祖船的倒影碎成孔雀蓝的鳞片。这种马耳他特有的彩色渔船正在消失,就像去年坍塌的蓝窗,如今只存在于画家的调色板与游客的惋惜里。但总有些东西比岩石更固执:渔夫们仍然用荷鲁斯之眼装饰新船头,当漆色剥落的窗框后突然闪出某位老妇人绣着马耳他十字的围裙,你会错觉十字军东征时的金线仍在暗处流动。
最动人的那张贴着0.3欧元的纪念邮票。瓦莱塔薄荷绿的木质阳台层层叠叠,某个阳台上晾晒的碎花床单正在海风里舒展成旗帜。圣约翰大教堂的巴洛克穹顶在不远处闪烁,而街角面包房飘出的Pastizzi酥皮香,与十六世纪骑士团长留下的银烛台气息奇妙地交融。邮戳显示它曾在三年前某个暴雨夜被投进街心圆形邮筒,那些被雨水洇开的蓝色墨迹,或许正来自某位在薄荷色阳台上写信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