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即将降落在马耳他国际机场时,透过舷窗能看到一片由蜂蜜色石灰岩构筑的岛屿镶嵌在靛蓝色的地中海中,浪花在嶙峋海岸线上勾勒出白色蕾丝花边。这个仅有上海崇明岛三分之二大小的国度,却以惊人的密度浓缩着三千年文明馈赠——腓尼基商船的青铜器皿、圣约翰骑士团的银质盔甲、拿破仑舰队留下的火炮,此刻都化作阳光下闪烁的沙粒,在碧海蓝天间铺就一条时空隧道。
地中海最摄人心魄的"三蓝"在此汇聚成视觉盛宴:科米诺岛的蓝湖如同打翻的蓝宝石墨水,清澈得能望见十米深处游弋的银鱼;丁格利悬崖下的蓝洞在正午阳光直射时,会在海底岩壁上投射出神秘的靛青色光晕;而戈佐岛的盐田在落日时分,则会与晚霞共同调制出令人屏息的蓝紫色渐变。若想解锁更独特的视角,不妨潜入水下30米的"基督像潜点",与拜占庭时期的沉船残骸共游,看海马群在十字军东征时期遗留的陶罐间穿梭。
行走在马耳他犹如翻阅立体历史典籍。瓦莱塔城巴洛克风格的骑士团长宫殿内,鎏金穹顶下陈列着带着奥斯曼帝国弯刀劈痕的盔甲;姆迪纳古城迷宫般的巷弄里,中世纪石墙上突然出现的阿拉伯风格雕花窗棂,诉说着西西里王朝的统治印记。最震撼的莫过于哈尔萨夫列尼地宫,这座距今五千年的地下神庙中,红赭石绘制的螺旋纹样依然鲜艳如初,石室共鸣产生的低频声波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这个国度将地中海式的悠闲发挥到极致。清晨七点的马尔萨什洛克渔港,头戴草帽的老者正用传承了十六代的技艺修补彩色橹祖船,空气里飘着现烤的西西里甜馅饼香气。午后走进斯维吉的柠檬庄园,主人家会端出用祖传陶罐慢炖八小时的兔子肉配本地红酒,讲述拿破仑登陆时他高祖辈如何智取法国士兵的故事。当暮色染红波光粼粼的格兰德港,圣埃尔莫堡垒的城墙便成了露天剧场,流浪艺人用鲁特琴弹奏着融合了北非韵律的古老船歌。
穿梭于马耳他主岛与戈佐岛之间的渡轮上,常能遇见带着写生簿的艺术家,他们试图捕捉那些让《慕尼黑》《权力的游戏》等剧组痴迷的光影魔法。当夕阳为瓦莱塔的巴拉卡花园镀上金边,整座城市突然变成从海底升起的琥珀宫殿,这一刻终于理解为何圣约翰骑士团大团长当年宁愿抵押全部银器也要在此筑城——马耳他的美,本就是件值得典当灵魂的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