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浪拍打着珊瑚礁,咸涩的水雾随风扑在脸颊上。我蹲在芒果树下磨着黑曜石刀,祖父布满裂痕的手突然盖住我的手腕,他说刀刃倾斜的角度应该像独木舟划过月牙形的海湾。礁石滩尽头,十五个部落的长老正聚集在纳卡茅屋里,他们脚下搁着用露兜树叶包裹的火山灰——这是要召开决定整座岛屿命运的传统会议了。
我总在涨潮时听见礁石在哭泣。三年前被飓风连根拔起的面包树还横亘在海滩上,树干上寄居的蓝蟹早已学会在月圆之夜爬上更高的枝桠。上个月去首都维拉港参加太平洋青年论坛时,教授指着卫星云图说我们岛屿正在以每年两厘米的速度下沉,可当我触摸议会大厦前竖立的祖先木雕,那些用黑檀木刻出的眼睛分明还在注视着海平线之外的彩虹。
祖母教我用露兜树叶编织捕梦网时说过,每片叶脉里都流淌着四百年的季风。此刻我攥着准备呈给长老会的太阳能海水淡化器图纸,图纸边角染着去年雨季留下的霉斑。纳卡茅屋突然传来海螺号角声,二十只红脚鲣鸟惊飞时,我听见自己用比斯拉马语和英语混杂的声音在说:"让新技术骑着独木舟来,但别惊醒了树皮布里的祖先魂灵。"